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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得到(dedao-get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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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朋友
羅振宇·跨年演講
一個月前,我問了一遍身邊的朋友和我們的用戶同樣一個問題:對你來說,2017年哪一天你認為很重要?我得到了很多答案。
其中最有共識的答案是,10月18日,十九大召開的那一天很重要。對這個國家,對我們所有人,都很重要。
如果你問我,哪一天很重要?當然就是今天——2017年12月31號。
各位時間的朋友,感謝收看“時間的朋友”跨年演講,這是倒數第18場。
1.我們的2017
2017年,我們這個國家已經變得很牛很牛。
GDP大概是12萬億美元,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
世界財富500強公司中,中國已占115家;
我們有著世界上最大的中等收入人口、最多的在校大學生;
你看,全是好事。
但是好事多,不見得焦慮少。
我很焦慮——
我們這家小小的創業公司能不能長大?
社會階層是不是真的像有的人說的已經固化?
我的孩子們漸漸長大了,該讓他們去哪種學校?
過去,我們提到商業,腦子里蹦出來的第一個詞,是“競爭”。而現在,你還來不及擺好姿勢和競爭對手廝殺,用戶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物種了。過去商業世界的主題是和對手競爭。未來商業世界的主題是追趕上用戶。
用戶是一條河,在奔騰向前。
《愛麗絲漫游奇境》里紅桃皇后說過一句讓人很費解的話,“在我們這個地方,你必須不停地奔跑,才能留在原地?!敝?,我們以為這是童話;2017年,才意識到這是現實。
一方面是大者越大、強者恒強,前面的咱是追不上了。另一方面,是所有人都在逾越規則、所有人都在離經叛道,后面的很快就要把咱超過去了。
2017年,我就這樣逢人就問,關于我們這一代人形形色色的焦慮,得到了各色各樣的答案。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的討論,都逐漸聚焦到了以下六個問題上:
第一,我們不是強者,還能不能登上舞臺?
第二,我們剛剛進場,怎么找到新玩法?
第三,跟不上變化,會不會被淘汰?
上面三個問題,離我們很近。更進一步,還有三個問題,看似離我們有點遠,但其實對我們每個人的影響更大——
第四,中國經濟增長會不會遇到天花板?
第五,中國經濟增長有沒有可持續性?
第六,中國能否贏得良性的全球發展環境?
2017年,這六個問題,我不斷請教高人,我覺得我是得到了階段性的答案。這些答案,我把它總結成了“六個腦洞”。在這些問題、答案和腦洞中,我也逐漸看清了我們這代人的機會。而這些機會只有在中國才會發生。我把它稱之為——“中國式機會”。
2.動車組腦洞
那接下來,我們先回答第一個問題,在大者越大、強者恒強的時代,還有沒有新玩家的舞臺?
沈南鵬告訴我,你看到的舞臺雖然更單調,但是你沒有注意到,舞臺本身正在變得更大。雖然聚光燈下的主角在膨脹,但是聚光燈外,在更大的舞臺上,有更多的角色在登場。
一部手機的平均價格是2000塊人民幣,而一部汽車的平均價格至少能達到十幾萬人民幣,所以智能汽車行業比智能手機行業大很多,這將會是一個幾十萬億的市場。這個領域一定會產生一批巨頭。和手機一樣,其中,必有中國公司的身影。
再放眼那些新領域,從AlphaGo到AlphaZero,好像都在講述一個西方科技打敗東方智慧的故事。但同時呢?世界上最多的人工智能論文出于中國人之手。你說還有沒有機會?
“得到”作者劉潤老師今年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有沒有發現,今年的一些熱門公司,來歷有點奇怪?他們都出身在二三線城市。你會發現,這些公司都不是從一線城市發展出來的,是二三線城市的成功逆襲。
按說,一線城市人口聚集多,信息傳播快,示范作用好,為什么這些成功的消費品牌反而誕生在二三線城市呢?
這個問題,有很多答案。但是所有的答案,都和中國獨特的國家稟賦有關。尤其是人口的分布結構。中國最大規模的人口還是聚集在二三線城市。它們更能代表典型的中國人的生活方式。
一種消費品,無論是價格、消費習慣,還是供應鏈的成熟度,只有在這些城市被檢驗了,成功了,才有在更大范圍內復制的能力。
這些城市,雖然并不像一線城市那么龐大,但本身也有一個不小的人口規模和市場。同時,又不像一線城市那樣,選擇那么多,競爭那么激烈。于是,天然就成了消費品牌的實驗室。
李豐說,“如果拉長時間范圍看,過去一百年全世界已經有三次消費升級?!钡谝淮问澜绱髴鹬?,英國向全球輸出了立頓,還有一些酒類品牌;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美國輸出了沃爾瑪、肯德基和麥當勞。上世紀80年代,日本貢獻了索尼、松下等品牌。
按照現在中國經濟增長的速度,可以想見,未來全球的大消費品類,都會有中國品牌的一席之地。
舉個例子。2017年,很多人都在談論喜茶。其實,還有一家叫做古茗。7年前,它在浙江臺州的一個鎮上開了第一家店,今年開到了第1200家店。想不到吧?那他有什么訣竅呢?其實都是這種小知識。 比如,他就發現,在小鎮上開店,裝修不見得要多高大上,但是燈一定要亮,要成為當地的路燈。鎮上的燈光通常是很暗的,你的店特別亮,顧客就覺得這家店更好、更干凈。
你看,這種知識難嗎?這種知識,即使你不在大城市里,聽不著熱門的創業課,也見不著硅谷大佬,你也一點都不可惜,因為這些知識只能來自于實踐中的點滴積累。
在很多人眼中,這不是技術,不是創新。但是不要忘了熊彼特的教導:“創新是解決問題的能力?!?/p>
所謂的創新,沒有必要走什么捷徑,扎到最深深的現實中去,遇到問題解決問題。就像我們辦公室的墻上有這么一句話:結硬寨,打呆仗。這是我們的商業信仰。
商業世界里有一些自古不變的樸素道理。比如貨真價實,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對客戶誠信,做生意要賺錢等等。這可能就是下一輪崛起的創業者的群像。
這個認知,是我今年開的非常大的一個腦洞,我稱之為叫“動車組”腦洞。為什么這么說?
過去四十年,我們對于中國經濟發展的基本認知,是“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先富帶動后富,發達地區帶動不發達地區,沿海地區帶動內陸地區,一線城市帶動二三線城市,精英帶動普通人。在這個認知里,我們認為中國是一輛綠皮火車。但是,從2017年發生的樁樁件件來看,中國已經分明是一組動車。很多人還不知道動車的原理,其實簡單說,就是每一節車廂都有動力。
如果靠火車頭,車廂越多,就車速越慢。而在動車組,車廂越多,也就意味著動力單元越多,速度反而不會慢下來。這就是我們把這個腦洞稱之為“動車組腦洞”的原因。
所有人都在分享這個時代的機會,也在給這個時代創造動力。帶著動車組腦洞,我們也可以更深地理解,中國的全球性崛起。
過去每一步成功,我們都把它解釋為勇氣、智慧和膽略。但是現在,很多發展似乎是順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的、自然生長的,是中國國家勢能的一種“溢出效應”,像高山滾石一樣,就這樣傾瀉出去了。中國正在從一種“追趕式”的力量變成一種“溢出式”的力量。
何帆老師說,中國正在進入一個“平凡創新時代”。它就像動車組一樣,不再依靠一個單一的火車頭,而是每一節車廂都提供了驅動力。
你可能覺得這樣的創新太過簡單。簡單到乏味。但是,管理大師德魯克早就說過,一項創新所能贏得的最大贊美莫過于人們說:這太顯而易見了,為什么我就沒有想到呢?
確實這是一個大者越大、強者恒強的時代,但是機會還很多,屬于傳統行業和普通人的機會也很多。這是2017年關于中國式機會,我開的第一個腦洞,我稱之為叫“動車組腦洞”。
3. 熱帶雨林腦洞
第二個問題,既然機會有的是,那在這些機會里,以前的玩法還管用嗎?會有什么新的玩法?
這兩年,有一家公司快速崛起,叫快手。去年這個時候,快手的日活躍用戶大概是3000多萬;今年12月份,我見到快手創始人宿華的時候,它的日活已經過億。
這是什么概念?按照任何標準,都已經是最大的互聯網產品之一。
我問宿華,這是為什么?他先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有一個老頭兒,在快手上陪了我一年了,每天晚上他都要表演一段拉二胡。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不對啊,拉二胡一般都是右手持弓、左手握弦,而這位老人家是反的,兩種可能,一種他是左撇子,這個可能性比較小。還有一種可能,說明他是一個孤獨的老人,要么單身,要么老伴離婚或者去世。所以,他只能自拍。
這種生活其實一直都在,但是不可能被記錄下來。為什么?因為電視臺的攝影記者爬不了那么高。為什么現在可以被記錄?因為這些工人每個人都有手機。而且在深山中都有網絡。
最難被互聯網世界連接的人、最難被記錄的人、那些社會末梢的人,就這樣因為短視頻,被接入了這個時代。而快手這個連接器就抓住了這個機會。
小鎮青年因為電影院線的建設、因為互聯網被連接進來了。他們開始在中國的社會舞臺上展現自己的力量。這是一股新力量,他們的價值觀、消費口味和我們熟悉的人迥然不同。
每沖進來一撥人群,就成就一撥連接器,每成就一撥連接器,就誕生一撥商業新物種。
2017年,有一個人一直在談“新物種”這個詞,那就是吳聲。但是我覺得,他更有價值的說法是“超級用戶思維”。也就是說,因為新物種越來越多,商業的打法出現了一種從流量思維到超級用戶思維的轉變。
過去,受互聯網的影響,大家都覺得主流的商業打法,應該是流量思維。一個網站需要更多的點擊,一個小店也應該開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但是這個詞背后是一種冰冷的心態。不論你是什么人,你在我的商業棋盤上,就是一個數字,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流量,用一個統一的詞匯,掩蓋了互聯網世界的豐富性。
不能說流量思維就錯了。過去這20年,互聯網人口紅利爆發,大量的人從線下轉到線上,從真實世界移民到網絡空間,用“流量思維”來數人頭,圖進取,是一個不錯的策略。反正遍地沃野,插根扁擔都能開花。
但是現在不行了,流量越來越貴,而且都已經被巨頭們壟斷。
那一個新的創業公司,要想崛起,沒有流量還怎么玩呢?只好變玩法。
不要留戀互聯網的伊甸園時代啦。不要再想著像亞當、夏娃一樣,能夠隨意摘取樹上的果子啦?;ヂ摼W人的“狩獵采集時代”結束了,“農耕時代”開始了。什么叫農耕時代?就是圈一塊地,種一季糧,精耕細作,秋收冬藏。至于能圈多大,看你的本事,但是對這塊地上的每一棵莊稼,心態就不一樣了。他們不是什么點擊量,他們是活生生的具體的用戶,他們是你的衣食父母,你還膽敢大大咧咧地把他們稱作是“流量”?
2017年,吳聲提出了一個詞,叫“超級用戶思維”。也就是說,因為新物種越來越多,商業的打法出現了一種從流量思維到超級用戶思維的轉變。所謂的“超級用戶思維”,就是我不僅關心我有多少用戶,我更關心我有多少超級用戶。
超級用戶模式雖然由美國人首創,但是中國市場正在賦予它更大的想象空間。
德魯克說過一句話,“企業的使命是創造并留住客戶”
就像新加坡,我地方很小,但是我盡可能提供干凈的市容,良好的法制,寬松的環境,豐富的全球資源鏈接,你來我這里,給我交點稅,就像你給小區交的物業費。
但是這就夠了嗎?不夠,超級用戶思維不止是營利模式的變化,它本質上是一種商業文化的迭代。它還有一句更重要的潛臺詞:我希望你以我為榮。就像一個城市,我不僅要提供你生活的良好設施,我還要給你提供生活在這個城市的榮耀感。
說到這里,我必須拿我們的「得到」App來舉例子了。
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得到」用戶是一群什么樣的人。
一家硅谷著名的創業公司明確在它的招聘啟事里說,如果應聘者在「得到」訂閱過五個專欄,就可以直接進入面試。
面對這樣的用戶,我們不用做推廣,你做推廣也沒有用,這樣的用戶是糊弄不了的。但是我們要做兩件事。
第一,要盡可能做讓用戶覺得長臉的事。
我們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絕不給用戶丟臉。
這就是我們今天要問的第二個問題,剛剛進場,怎么找到新的玩法?
這個問題讓我想到亞馬孫熱帶雨林。它有700萬平方公里,是地球上最大的獨立生態系統。光昆蟲就有250萬種。動物植物很多都是別處沒有的。為什么別處沒有?
我們的中國跟亞馬孫熱帶雨林一樣,它有足夠的規模,有足夠的內部多樣性。你看,這就是大生態系統的好處。不管它原來有多少古木參天,也不管它原來有多少野獸成群,都會有新機會出現。
而且新機會還有兩種,一種是做物種間的新的連接器。另一種,是維持一個獨立的小生態。
在亞馬孫熱帶雨林里都是不錯的活法。所以,我把2017年開的這第二個腦洞,稱之為“熱帶雨林腦洞”。
4.比特化腦洞
下面我們來看第三個問題:都說這個時代變化快,那如果沒有能力快速變化,是不是就一定會被淘汰呢?
要想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先來看2017年變化最快的一個地方,那就是新零售。它快到了什么程度?快到了,沒有人明白它究竟是什么,所以,只好在老概念前面加了一個“新”字,管它叫新零售。
新零售的玩法和打法,今年看來只是一個買棋子、做布局的階段,真正的好戲,得明年上演。
新零售說起來很玄乎,但其實本質很簡單,就兩個字,效率。三個字,高效率。九個字,用一切手段提高效率。16個字,用一切手段全方位無死角地提高效率。
有的,在數據算法上下功夫,有的,在支付上下功夫,有的,在物流配送上下功夫,有的,在建倉策略上下功夫,有的在創造場景上下功夫。
不管什么功夫,你站在消費者這頭看,本質上都是讓你“想要就要,馬上就要”。在你的購買欲萌發時,就能完成支付。在你的購買欲消退前,就能完成送貨。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快遞來。
你看,效率的提升就是這樣一點點挺進。當你意識到的時候,這一點一點的量變,已經積累到把你的生活改變。
這是一場村村點火戶戶冒煙的戰爭。從人工智能,大數據,無人機,無人車,機器人,到你樓下的夫妻老婆店,全面被動員,分開走,一起打,打一場效率戰爭
那你說,既然是效率戰爭,就很簡單啊,找到貨更快,支付更快,送貨更快,不就行了嗎?這么想你就把這場效率之戰想得簡單了。還有更快的打法。
你想過沒有,在人的腦子里,還可以繼續比拼效率。
去年跨年演講,我們提出了一個概念“認知戰”。
價格戰,不管多慘烈,仍然是靠產品本身賺錢,戰場仍然擺在商場里;而認知戰,戰場只在用戶的頭腦中。價格戰的目的,是消費者仔細權衡之后,選擇我;認知戰的目的,是消費者只知道我。價格戰的目的,是在比較中勝出;認知戰的目的,是不存在比較。
速度、速度、速度,你看我們剛才講,從貨逼近人的速度,支付的速度、送貨的速度到認知的速度,我們其實只是想問一個問題,這么強調效率、速度,演化這么快的領域,真的把那些不趕時髦的人甩出去了嗎?
前幾年,幾乎所有產業的人都在談互聯網沖擊,似乎互聯網是一張過時不候的船票,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大家都深陷在所謂的轉型焦慮中。但是,在2017,連一個水果攤,一個烤紅薯的,都已經被微信、支付寶拽到了線上,還有什么互聯網轉型的問題?
2017年,不管你原來有什么認知,什么處境,有沒有互聯網思維,不管你是一個傳統超市,還是一個夫妻老婆店,都被資本,被阿里系、騰訊系的力量,用投資、并購、地推、補貼的方法拉上了轟隆隆的戰車。
2017年,有一個詞大熱,叫“賦能”。這個詞的發明人,阿里學術委員會主席、湖畔大學教務長曾鳴說:“贏得未來的制勝法寶,不在于你擁有多少資源,而在于你能調動多少資源?!?/p>
調動不屬于你的,組織外的資源的方式是什么?就是你原來不能,但是我有辦法讓你能。所以,你才會聽我的調動嘛。這就叫“賦能”。反過來,我是一個小創業者,我怎么調動阿里的資源呢?就是反過來接受它的賦能嘛。
去年的時候,我們還是想,想個什么轍,我能變成一個帶有互聯網基因的企業。而今年,你還用想轍?只要你握住來自比特世界的那支賦能之手,就已經是一家互聯網企業。還有什么轉型焦慮可言?
就像在內容產業里面,很多內容生產者原本還在焦慮,怎么完成這一輪互聯網轉型。但是你們不知道的是,只要你有真才實學,你不知道,像「得到」這樣的公司是多么饑渴地在尋找你。
這就是我們今天問出的第三個問題,“跟不上快速變化,是不是就會被淘汰?”
所以我們開了這第三個腦洞,叫“比特化腦洞”。
什么意思?這個世界正在被迅速比特化、數字化。2017年,新零售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縮影。過去,我們一直認為,比特世界是一個需要我們攀爬的山峰。但是,2017年,比特世界給我們開了一個大大的腦洞。原來它哪用你攀爬?它是主動匍匐到你的腳下,席卷你,拽住你,托舉你,賦能你。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腦洞。過去幾年,我們經常會害怕一些大詞。我們受到互聯網思維、免費、共享、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等概念的沖擊,我們一時恍惚,覺得這個世界下一秒就會變得陌生,我們會因此掉隊。但是,明白了比特化腦洞,我們明白了,有兩個趨勢永遠不變——
第一,無論產業怎么演化,都是往效率越來越高的方向演化。所謂的新零售,不過就是讓更多的人,以更便宜的價格、更便捷的方式、更好的體驗,買到更豐富的商品。這一點,不可逆。
第二,分工會越來越細。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只做專業的事。越專業的人,就越不會被時代拋下。這一點,也不可逆。
既然這次是這樣,未來再有什么新詞、大詞,也許我們就不會被它們嚇到。
做最好的自己,以更高的效率做好自己,比特世界自然會給你寄來船票,什么都不用擔心。這就是比特化腦洞。
5. 拔河腦洞
我們來回答第四個問題,中國人口太多,資源太少,會不會發展空間不夠,后勁不足,說白了,中國會不會遇到增長的天花板。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回答,那么前面三個問題,不管是什么答案,都沒有意義。
2017年,我問遍身邊的朋友,哪個時刻你覺得很重要?這回我問的是外交學院世界政治研究中心主任施展老師,他說是10月20日。
那一天,坦桑尼亞批準了巴加莫約(Bagamoyo)港口項目。這個港口預計3年后建成。建成之后的吞吐量相當于現在非洲東部所有港口的總和。這是中國無數個海外建設項目中的一個。那為什么這個港口很特別?
我們先來看一眼坦桑尼亞的地圖。
這個紅點的地方就是巴加莫約(Bagamoyo)港口,它連接著坦贊鐵路。坦贊鐵路,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國援建的項目。質量非常好,但是現在運行得并不理想。為什么,因為這條鐵路沿線沒有什么大城市?,F在每周只能開行兩三趟車,開起來也是晃晃悠悠速度慢得很。
但是,坦贊鐵路的兩側還有一個別名,叫“南方糧食走廊”??筛厥?億畝,80%都沒有開發。
巴加莫約港口修建以后,這片地方就可以和全世界,尤其是和中國連接起來。那是什么結果?放飛下想象力。
中國的耕地非常有限,大家都知道一個數字,就是18億畝耕地紅線,這是確保中國糧食安全的底線。其中有5.5億畝耕地是種玉米的,這里面相當部分是做飼料用。
想象一下,如果我們把這些飼料用地轉移到坦桑尼亞去,用他們的5億畝土地來種中國需要的飼料。這并不會影響到中國人的糧食安全,最多對豬的糧食安全有點影響,但是中國這邊就有可能騰出來幾億畝的土地。
在這樣一種連接中,受益的絕不只是中國。
這個事情,其實是在提醒我們,思考今天的中國,已經不能局限在中國本身。我們剛才那個問題,中國會不會遇到增長的天花板?這個問題必須在全球的框架中才能找到答案。
2017年,我找到的答案,來自于我在「得到」里看的一本書,中信出版社的《超級版圖》。這本書,我覺得被嚴重低估了。它講了什么呢?就是真實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世界不再只是國與國的拼圖,而且是由基礎設施連通的網絡。世界不再是分散平攤的塊塊,而是連起來的點點和線線。世界越來越像互聯網。
光占有,不連接,就是一個資源孤島,是沒有用的,這就是把世界看成塊塊邏輯的bug。
但是如果把世界看成是點線網呢?那注意力就是放在基礎設施上,放在互聯互通上,放在塑造和維護供應鏈上。我們來看看,基于這個全新的邏輯,中國這些年是怎么做的。
《超級版圖》這本書提出了“拔河游戲”這個精彩的比方。美國和中國這兩個大國其實是在走在兩個完全不同的模式中。美國人眼里的博弈,是一場拳擊比賽;而中國人正在進行的,是一場拔河游戲。我們來看看這兩種博弈邏輯的區別——
拳擊比賽是強者的競技,是有準入門檻的;而拔河游戲是所有人都可以參與的,人人都可以有貢獻。
拳擊比賽以擊倒對手為目的;而拔河游戲只是想把供應鏈上高價值的部分拉過來。
拳擊比賽取勝的關鍵是讓自己更強大;而拔河游戲取勝的關鍵是讓更多的人站到自己這一方。
拳擊比賽的輸家必須離場;拔河游戲希望人人都不要松手
拳擊比賽之所以玩不下去,因為世界已經越來越混為一體。
中國正在參與的拔河游戲的邏輯來看,所有國家的人口、產能、資源、資本和技術,都共生在一條供應鏈上,休戚與共,誰也不能放手。這里面的博弈再也不是你死我活的問題,而是繩子往哪移一點,主導權多一點、還是少一點的問題。
那么拔河游戲里面,誰能獲得主導權呢?有經驗的人都知道,胖子多的、肉大身沉的、心更齊的有優勢。在拔河游戲里,人口規模、市場規模、產業規模,就是決定性的因素了。說到這,你才會理解,為什么中國會在全球那么積極地去參與修建基礎設施、去維護供應鏈,為什么積極地倡導“一帶一路”。
拔河游戲不關心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只關心價值的移動方向。
理解了拔河游戲,你就會明白,中國和美國,這世界上的兩個大國,也許根本就不在一條賽道上競爭,甚至根本就不在同一幅地圖上競爭。它們看到的是兩種圖景,實踐的是兩套邏輯。
不要以為兩套邏輯,就一定有好有壞、有優有劣。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尼爾斯·玻爾說,“一個深刻的真理的反面,可能是一個更深刻的真理?!?/p>
還記得我們剛剛提出來的第四個問題,中國的經濟會不會遇到天花板。還記得我前面說的么?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回答,那么前面三個問題,不管是什么答案,都沒有意義。
聽完了拔河游戲這個比方,有沒有一種開腦洞的感覺?所以,這就是今天跨年演講我給各位介紹的第四個腦洞,我把它稱之為“拔河腦洞”。
在國境線構成的世界里,在拳擊比賽的規則里,這個問題好像很嚴峻。但是在由供應鏈構成的互聯互通的世界里,在拔河游戲的規則里,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存在。
6.終點站腦洞
下面我們來回答今天的第五個問題,中國經濟的可持續性如何?
這個問題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為它看起來很宏觀,但是它關乎到我們每一個人的選擇。
好像一直有一個聲音說,中國的發展模式并不獨特,所以持續性并不好。
這種聲音中最典型的,就是日本學者提出的“雁陣模型”。簡單說就是:“隨著成本提高,產業會在不同國家之間轉移?!?/p>
日本承接美國的產業轉移,亞洲四小龍承接日本,中國承接亞洲四小龍。所以,21世紀初,中國才成了“世界工廠”。所以任何一個國家,都只是產業轉移的中轉站而已。
這里面就有兩層意思啦。
第一,中國在雁陣中永遠也不會是領頭雁,你雖然規模大,但是你干的是低端產業,是別人轉給你的。
第二,隨著中國各項成本的提高,“世界工廠”的地位遲早是要交出去的。這就是可持續性問題。
你不覺得嗎?過去幾十年,中國人確實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焦慮中——
雖然我們的經濟在增長,但是我們的各項成本也在上升,產業會不會轉移出去?我們的黃金時代會不會就要結束?
到了2017年,回頭一看,過去十年,中國勞動力成本上升了5倍,已經接近于發達國家水平。但是,制造業向中國集中的趨勢仍然沒有減緩。那說好了的產業轉移呢?中國為什么還沒有掉到那個預言中的大坑里?
清華大學的魏杰教授,2017年還進一步提醒了我們一件事:中國正在啟動一次全新的全球化。
2017年,我遇到了一個人,他給了我這一年最大的一次思想沖擊。這個人就是前面我已經提到的,外交學院世界政治研究中心主任施展老師。
我第一次見到他,關于中國到底是什么,中國為什么會有今天的成就,中國到底有沒有前途,中國在世界上的真實角色是什么,他跟我講了4個小時。
其中,我打斷他,問了一個問題。他說,別急,你的這個問題,20分鐘之后我會說到。
這個解釋的核心著眼點在于,這一輪產業向中國的轉移,到底是西方國家不愿意干了,轉到中國來?還是他們干不了了,轉到中國來?這是這個解釋的核心。
施展引入了看這個問題的一個新維度,過去幾十年,世界產業演化的速度在發生變化。
我們來看幾次產業革命的典型產品——
第一次產業革命的典型產品是火車。
第二次產業革命的典型產品是汽車。
這次產業革命的典型產品是手機。一部手機買了之后,能用多長時間?大概1年,大多數人就已經更新換代。
還記得一個品牌叫諾基亞嗎?在它被微軟收購的時候,CEO約瑪?奧利拉說過一句話:我們并沒有做錯什么,但不知為什么,我們輸了。
從產業演化速度的角度,也許我們能給出答案。
當智能手機出現的時候,諾基亞最引以為豪的是什么?在所有手機廠商中,它是擁有自己完整生產線的最大廠商。這意味著它對生產的各個環節都有把控力,綜合成本控制能力是最強的。但是,智能手機的基本需求是什么?是創新。而諾基亞的龐大生產線,就意味著它的創新能力一定是被抑制的。因為生產線是按照之前產品的需求設計的,想創新的話,整條生產線都得調整,成本極高。
所以,諾基亞是怎么死的?是被它沉重的肉身拖死的。
當西方國家整體進入了創新經濟的時候,它就出現了一個急迫的需求,就是必須把生產流程外包,把生產流程轉型的成本全部甩給別人,只做觀念層面的創新,不停地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
在以前時代的創新,創新的基礎是技術,技術本身就構成競爭壁壘;但在今天這個時代的創新,創新的基礎是觀念,觀念本身很容易被抄襲,所以它的競爭壁壘就是自己的創新速度,只要我的速度比你快,你就永遠只能追趕而沒法抄襲。
舉個例子,在皇家御膳房里,你要想把菜做得好,皇上高興,你就只能專攻一門,比如說,只做川菜,手藝越來越精,十分鐘就能上一道水煮魚,這就叫專業化帶來的有效率。但是,皇上突然變口味了,不愛吃川菜了,改吃法餐了,你就傻眼了,這就叫專業化帶來的沒彈性。你看,高效率和高彈性是矛盾的。
在制造業領域,誰能把這對矛盾給化解了?當今世界,只有中國能夠做到。
中國企業的高度分工到了什么程度呢?一個簡易打火機,28個零件,在浙江的一個村子里,那就分成了28個專業廠家生產,然后再組裝。平時你看到的那種賣1塊錢的打火機,成本可以壓到1毛錢。施展老師在浙江考察的時候,就見過一些生產拉桿天線的廠家,一個廠只生產其中的一節,可以說是專業化到極致,效率也達到極致了。
但是與此同時,無數家極度專業化的中小企業還密集地湊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龐大高效的供應鏈網絡。他們彼此之間有互相配套的關系。上游需求一變,這種配套關系可以迅速重組,確保彈性。
為什么只有中國能做到?
這里面既有“命”的成分,也有“運”的成分。
所謂“命”,就是中國獨有的稟賦,其他國家想學也學不去,那就是中國的超大規模性。
所謂“運”,就是中國在特定的時間點上,恰好踩對了節奏。
「得到」作者、也是投資人的王煜全老師,一直對未來的全球分工有一個判斷——美國科技、中國制造、全球市場。
何帆老師從另一個角度也解釋過這件事,在他的「得到」專欄里就提到過,中國承接產業轉移的時候,國際貿易的性質已經發生了變化。此前國際貿易是“產業間貿易”,而中國參與的國際貿易更多的是“產業內貿易”。
什么叫產業間貿易?就是中國人80年代干的,用十幾億條褲子換人家一架飛機。用成品換成品。
什么是產業內貿易?就是美國蘋果公司要生產iPhone,供應鏈遍布全球,而中國分擔其中的一部分環節。
那中國就非常容易打開這個缺口了。中國就會利用自己的超大規模性優勢和兼具效率、彈性的優勢,在這個機會窗口里開疆拓土,攻城略地。
規模不再只是規模,規模本身就是能力。
這是在2017年我開的第五個腦洞,我把它稱之為“終點站腦洞”。還記得剛開始提出來的問題嗎?中國的獨特優勢是什么?中國是兼具效率和彈性的供應鏈網絡,所以,中國成為世界工廠不是全球制造業轉移的其中一站,而是最后一站。
7. 樞紐腦洞
剛才我們已經談了五個問題,我們還有一個問題要關心。中國能不能營造一個良性的全球發展環境?
為什么要關心這個問題呢?剛才我們一直在講中國機會很多,中國增長還沒遇上天花板,中國的優勢很獨特,那你一家獨大,別人怎么辦?別人過不好,我們也好不了。所以最后的問題來了,我們能不能和世界建立良性關系?換句話說,我們未來的全球角色是什么?
在《樞紐》這本書中,施展老師有一個很重要的判斷:“中國一直是世界秩序的自變量?!闭堊⒁?,不僅現在是,歷史上一直都是。
什么是“自變量”?就是它一變化,系統就變化,它的變化是參與到系統的生成和演化中的,這種大塊頭的因素,就是自變量。中國這個超大規模的國家,就是世界系統的自變量。
還記得嗎?總有人說,中國很倒霉啊,我們買什么什么貴,賣什么什么便宜,這似乎是中國的一個軟肋。但是你一旦把思考角度轉過來一看的話,世界缺不了中國。這就是自變量的地位。
但是,自變量只是說明你的重要性,還不能說明你在全球結構中的位置。這個位置不是爭來的,是世界格局演化逐漸形成的對中國的一種需求。
我們來看看二戰之后,世界格局的一個局部演化——
非洲國家在二戰后紛紛獨立。說實話,那個時候非洲經濟發展是不錯的。原因是西方的帶動。西方要資源,要經濟腹地,非洲正好有這些好東西,所以非洲的日子就好過。
但是一轉眼到了1970年代,發生了石油危機,西方經濟突然之間遭遇了一個巨大的停頓,對原材料的需求急劇下降,非洲國家于是陷入到了非常艱難的經濟困境當中。
然后呢,西方的危機很快過去了,我們都知道里根、撒切爾一系列改革,西方經濟繼續爬起來,80年代中期迎來一個繁榮的周期。但是,在西方的這一輪繁榮的同時,恰恰是非洲現代歷史上最為悲慘的十年。
因為西方國家的經濟結構發生變化,他們已經進入了創新經濟的時代,超過70%都是第三產業,對原材料的需求沒有那么強烈。這和以原材料出口為主的欠發達國家之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縫。
這個裂縫誰來填?上個世紀90年代,答案揭曉,是中國。
理解這個過程,我們就理解中國的全球角色了。
西方國家已經沒有辦法和欠發達國家直接形成經貿循環了,中國是全球經貿循環有效運轉的必須結點。這不是什么推演,這就是已經發生的事實。中國正在變成全球經濟體系的十字路口,是資源、信息、資本在全世界流動的必經之路,是世界的路由器,也是施展老師這本書的名字——樞紐。
作為樞紐,我們向原材料產地國家輸出資本、制成品、基礎設施和就業機會。
作為樞紐,我們向西方發達國家,提供形形色色的工業品和創新落地的機會。
2017年,我們已經看到,當大規模難民涌向歐洲的時候,歐洲既無法抵擋,也很難讓他們融入。
就像《槍炮病菌與鋼鐵》的作者戴蒙德說:“歷史上的國家和社會衰敗,更多只是影響到自己。而今天任何一個國家的衰落,都可能影響到世界上其他地方?!?/p>
中國2016年對非洲的直接投資總額為361億美元,占非洲吸引外國直接投資總額的39%,是世界第一。這不是簡單的投資,而是在非洲建設鐵路、公路、電信等基礎設施,把非洲的礦山、農田、村鎮和全球連接起來。
站在西方的角度看,他們通過中國投放秩序。站在欠發達國家的角度看,他們通過中國在分享全球化帶來的繁榮。這就是中國的樞紐作用。
中國,處于大陸和海洋的連接點上。
在古代,世界通過絲綢之路和中國互動,大陸是秩序的生成線,然后以中國為樞紐,向海洋世界投放秩序,海洋是秩序的傳播線。
在當代,世界潮流反向而動,海洋世界是秩序的生成線,然后以中國為樞紐,向大陸的深處投放秩序,大陸是秩序的傳播線。
但是,不管方向如何,中國都是聯系海洋與大陸的中介性、樞紐性存在。
這是中國的地緣位置和超大規模性共同決定的,這是全球都希望中國去承擔的角色和責任。認清楚這個角色和責任,我們就有能力去營造一個良性的生存環境,就不會和現有的大國發生零和博弈。
這是這場跨年演講試圖回答的最后一個問題,我把這個答案稱之為叫“樞紐腦洞”
特別感謝施展老師在2017年給我開的這個腦洞。他把這套思想,和關于中國歷史三千年演進邏輯的思考,寫進了一本書,就是我們反復提到的這本《樞紐》。
今天,我們回答了六個問題,回應了六種焦慮,在開出的六個腦洞中,其實也認出了六種“中國式機會”。
這只是一個起步。我不覺得今天說的是什么終極答案。我們這一代中國人將會持續探索這些問題,這種探索一點也不抽象。它和我們每一個人當下的決策息息相關。
還記得我們這個演講一開始提的那一系列問題嗎?
什么樣的行業會有前途?
孩子該接受什么樣的教育?
怎樣配置自己的資產?
不管你原來是怎么想的,2017年到了最后的時點,讓我們帶著中國式機會的視角,重新啟動對所有這些問題的思考。
8.人生算法
下面我要說的話,只能是說給你們這樣少數人的。它只跟少數人有關,也只對少數人有用。
這是2017年我感受很深的一個詞——人生算法。
【人生算法】
過去,我們對于人生策略有一種誤解。以為最成功的人生,一定是因為尋找到了某種規律。我們總覺得,這規律應該是客觀的,是不能改變的,是躺在那等著你發現的。但是,只要找到了,就可以一把解決所有問題。
但是,在人生算法看來,成功策略不該是這樣的。
哪有什么一成不變的規律,只有可以不斷增大的概率。
哪有什么可以直接登頂的人生,只有根據反饋不斷迭代的過程。
為了說清楚什么是“人生算法”,我的朋友喻穎正考過我一個很好的問題。今天也考考你。
假設你現在面對兩個按鈕——
按下第一個按鈕,直接給你一百萬美元;
按下第二個按鈕,你有一半的機會拿到一億美元,當然還有一半機會就什么都沒有。
這兩個按鈕只能選一個,你選哪個?
有人會選第一個,因為落袋為安。100萬美元也不是個小數。
有人會冒個險,選第二個,因為萬一成功,從此就成了人生贏家。
但是,出這道題的喻穎正告訴我,這道題的本質,不是考這個。
這道題目,是有唯一正確答案的。那就是要選第二個按鈕。有一半機會拿到一億美元。
你可以找一個人,說,我有一半機會能拿到一億美元。咱倆關系不錯,如果你給我一百萬美元,我就愿意把這個機會分享給你。你去按,什么也沒有,你認倒霉,如果拿到了一億美元,咱倆平分。
有的算法,雖然引入了風險,但是沒有風險的控制機制,所以也不怎么樣。有的算法,引入了風險共擔者,有的算法引入了市場。算法越迭代,成功的概率就不斷地提高。
這就是“人生算法”的力量。
我想給你推薦一本書,這里面呈現了一個用“人生算法”驅動的生存方式,美國最著名的投資人之一瑞·達利歐寫的,中信出版社剛剛出版的《原則》?,F在就可以以全網最低價在「得到」App里購買電子版。
我牢牢地記住了達利歐的下面這段話:“算法,就是在連續性基礎上運行的原則?!?/p>
我們總覺得巴菲特和查理·芒格憋著什么發財的訣竅,但是查理·芒格說:“當成功概率很高的時刻,下最大的賭注,而其余時間按兵不動?!边@就是在說人生算法。
巴菲特說,“人生就像滾雪球。重要的是發現很濕的雪和很長的坡?!边@也是在說人生算法。
如果還是覺得費解,喻穎正也寫了一個公式:
成就=核心算法×大量重復動作的平方
說得更簡單一點,人生算法就是你面對世界不斷重復的最基本的套路,找到它,重復它,強化它。你抓住中國式機會,就是更大概率的事件。
2018年已經開始,我們這群人即將分頭前行,各自啟動自己的人生算法。祝各位好運。下一次,我們聚在“時間的朋友”跨年演講現場的時候,希望每個人都會像木心先生所說的那樣:
“歲月不饒人,我也未曾饒過歲月?!?/p>
激蕩四十年
吳曉波·跨年演講
演講/吳曉波(微信公眾號:吳曉波頻道)
一年前,在上海喜瑪拉雅大觀舞臺舉行的年終秀上,當時我提出了八個預測,今天我們回過頭來看看,已經實現了哪些?以及,我將對2018年的趨勢做出八個預測。
復盤2017
1. 新銳中產漸成主流,工匠精神再造國貨。
我們非常榮幸地看到了中國新中產的崛起。在今天的中國,無論是生產一瓶水,還是生產一件襯衫,如果有人說“得屌絲者得天下”,你們還信嗎?這是一個已經慢慢被邊緣化的種族。
中國2.4億的新中產,這是一群享受精致生活的人,在座的各位已成為推動中國經濟消費的主力人群。
當他們站在舞臺中央時,“崇洋媚外”這個詞已經不存在了。你別跟我說“倫敦人喝什么茶”“紐約人開什么車”,我們更相信中國市場上本土消費者的力量,以及全世界所有的商品都在賣向中國,而要賣給中國人,還必須會講中國話。
所以,在今天無論是外資資本或中國本土資本,都面臨一個問題,就是要重新塑造每一個商品,它可能是一個茶杯墊子、一雙皮鞋、一個音箱、一本書等等。新中產崛起的背后,2017年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景象——工匠精神重新回來了。
吳伯凡老師也講到,無論這個國家的種族之間怎么樣互相陌生,亦或互相難以理解,但你必須要用工匠精神去做好每一個商品。因為有人開始愿意為工匠精神買單了。
2017年5月,我請了200個中國的新工匠在無錫靈山小鎮拈花灣,開了兩天的“新匠人養成營”,我非常高興地看到,90%是80后、90后,年輕人重新回到小產品本身去創造產品。
在這個意義上,中國所有的馳名商標,所有的百億企業,所有的三十年、五十年、百年公司,全部煙消云散。我們只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能否做出一件符合我審美的好商品。
2. 跨境并購倍級增長,人工智能穿透產業。
這也變成了事實。在2017年,人民幣是全世界最野蠻的并購貨幣。
2016年4月,我和100多位企業家去德國漢諾威工業博覽會。德國的企業家看著我們,疑惑“你們來干什么”“你們跟工業4.0有什么關系”?
2017年4月再次去,已是完全不一樣。因為在整個2016年,中國資本對德國資本的并購增加了8倍之多。我們大概收購了超過100家德國的隱形冠軍,甚至2017年年初,德國聯邦政府出臺了相關法律,非歐盟國家對德國公司的并購需要報備政府,非歐盟國家主要指向中國。
跨國并購出現了倍級增長,但倍級增長背后我們也看到了巨大隱患,在接下來的預見2018中,我會跟大家講這個點,人工智能開始穿透產業。
3. 資本市場頻繁換殼,理財恐慌持續蔓延。
我說對了半句,理財的恐慌持續蔓延,如果你手上有100萬,你會問“我該怎么辦”,如果你手上有1000萬、1億,依舊會問“我該投什么”。在公開市場找不到好的資產標的物,構成了今天中產階級最大的恐慌。
資本市場頻繁換殼并沒有發生,在2017年我們看到的是,2016年中國所有的資本都去買好的資產,好資產在哪?在公開市場上,在產業經濟中。這些好資產,資本怎么能盡快將其兌現,如果是一家轉型非常成功的服裝公司,就去買一家上市公司,把資產裝上去。這是2016年可能看到的景象。
但一年后的2017年,這并沒有發生,為什么沒有發生呢?如果發現服裝行業一家成功轉型的公司,想買殼將它裝進去。那你別干了,我來干,我直接讓它上市就行了。2017年我們看到的景象是,整個IPO市場出現了量級的增長。
在2015年、2016年買了一堆殼的公司,全部把殼砸自己手里了。上周,新三板的一家公司,其市值最高曾達1300億,如今只剩下了1%-2%的市值,被證監會嚴令退市。它手上有無數殼,曾被稱為“殼王”。這是一件值得鼓掌的好事。
4. 新興壟斷挑戰公平。
今天討論這個問題,心情仍然非常沉重,我有時候做夢時會想,如果有一天中國BAT加上美國谷歌、微軟、蘋果、Facebook、推特,8家公司找一個小鎮開一個會,世界會怎么樣?會非常不太平。
因為2017年,全世界出現的500家獨角獸公司中,有300家是這8家公司投資的,他們不但控制了我們的時間,控制了我們的社交,甚至在某種意義上即將控制我們的未來??赡茉谌祟悮v史上,都從來沒有看到過那么大規模的來自于市場競爭所產生的新型壟斷。整個行業都不知道怎么對付它們,甚至整個法制都不知怎么對付它們。
新型壟斷挑戰公平,這個在2016年底我們看到的景象,一年后的今天,非常抱歉地告訴大家,壟斷還在加劇,公平繼續遭到挑戰。不知道明年這樣的景象有沒有可能得到緩解,但從這一年的情況來看,我非常不樂觀。
5. 全球通縮政經動蕩。
去年,我們看到的是,每一個國家都跟中國一樣產能過剩,中國好一點是因為有新興的中產階級存在,歐洲、美國、日本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因為它們國家中產階級的發展已到頂點了,這就是唯一的區別。
中國的需求端新中產的出現,推動了整個中國產業經濟變革的可能性。所以2016年底我們看到全球通縮的景象,在今天仍然沒有得到改變,各個國家的領導人都在干兩件事,第一件事在自己國家的邊上加緊蓋籬笆墻,第二件事是加緊印貨幣。
這就是我們看到的2017年的景象。
到了2018年,我們也對2018年的趨勢做一個小小的預測,看看明年這時,到底說對了哪些,說錯了哪些,說漏了哪些。
預見2018的八個預測
今天美國的總統是特朗普。要是十年前有人跟我說,特朗普會成為美國總統,我一定以為他瘋了。但一年過去了,事實上,特朗普很可能成為第二個里根。至少他干了兩件靠譜的事:第一、修復中美關系,從中國拿走了2000多億美金的訂單;第二、推出了美國歷史上最大的減稅計劃。
今天是全球化社會,稅收是什么?第一,稅收是一個國家競爭能力的獲取,第二是國家跟另外一個國家進行競爭的能力。為什么很多人把企業搬到新加坡去,為什么在開曼群島辦一個企業?因為免稅。
今天全世界最大的經濟體,在自己國家挖了一個大坑,要兩樣東西,第一是人才,第二是資金。這是過去兩個月發生的景象,這件事情會成為2018年全球最重要的國家之間的競爭。每一個國家都問在自己,美國挖了一個大坑,希望把人才和資本引過去,那我們怎么辦?我們只能干一件事,咱家也挖坑。
給大家看一張世界地圖,顏色淺的是稅交得少的,顏色深的是“萬稅”國家,大家可以看看全世界稅負最高的地區有哪些。
(2017年世界各國企業總稅負對比圖)
2018年,隨著全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美國所得稅開始下降,全世界的第三大經濟體日本也開始戰略性減稅,我們希望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也減稅。
今天全世界最大的泡沫是什么?人民幣,中國的經濟總量只有美國的一半多一點,人民幣的發行總量卻超過了美元發行量。有泡沫是好事,問題是有泡沫以后怎么辦?
三十年前,日本跟現在的中國一樣,也有泡沫。日本當年的泡沫大到什么地步,大到東京地區土地價值總和相當于美國國土面積所有土地價值總和,加上紐交所所有上市公司市值總和。
當泡沫很大時,日本人特別嗨,認為自己很快會成為第一大經濟體,要把美國的好東西買走,買了美國最高的樓、最好的棕櫚灘、最大的電影院以及俱樂部。美國人特別高興,因為日本人用泡沫買了美國人的泡沫。
三十年過去了,中國人非常感謝日本人帶給我們的教訓。我們不能拿泡沫去買人家的泡沫,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我們拿泡沫買別人家最好的東西,即買好資產投窮國家。
(2002-2017年中國對外投資增長圖)
什么叫買好資產呢?2002-2017年這15年間,中國對外投資額增加了將近20倍(18倍多一點),但為什么2016到2017年時,出現了陡狀的下降?就是因為在2017年,有幾個人犯了日本人三十年前犯過的錯,去買樓、買海灘、買酒店、買電影院、買足球俱樂部。這些都是非標資產,都是泡沫。
中國人以非常土豪的姿態,甚至比日本人當年更土豪的姿態去買這些泡沫,傻不?為什么出現陡狀下滑,因為2017年政府把這些傻人請回來了。
最大的問題在于,如果他們拿自己的錢去買這些當然無所謂,但他們在中國地區的銀行大規模舉債,拿大家的錢去買人家的泡沫,這不可以。
那要去買什么?要去買別人的機器人公司、醫藥公司,要去買別人最好的資產。所以,在2017年度的這次調控后,2018年我們會看到,跨國并購會繼續加大,但資本將趨于理性化。
那什么又是投窮國家?我們當年也是窮國家,現在稍微有點錢。窮有時候是一個優勢,意味著這是一個后發展國家,有機會。
前兩天有個90后同學,跟我說,他從新加坡留學回國,在他爸爸的服裝廠工作,他爸爸派他去緬甸辦服裝廠,他不知道該不該去。
我跟他講,緬甸今天的人均GDP相當于中國的1982、1983年,緬甸曾經是南亞地區最大的糧倉,有非常好的生產水稻的平原,緬甸有1億左右人口,那里的人民非常溫順。緬甸有孟加拉灣最好的海港,中國的石油管道從緬甸通到昆明。
這么一個一億人口的南亞國家,擁有廣袤糧田、資源的國家,給它20年的和平,它會怎么樣?會成為南亞地區非常繁榮的國家,二戰之前的1940年,曾經的首都仰光就是當時南亞地區經濟最發達的城市。
這位同學的爸爸為何要把服裝廠從廣東搬到緬甸,因為在今天的緬甸,1塊錢人民幣能買3個玉米,緬甸女工的月均工資僅為東莞女工的十分之一,你說該不該搬去?
這就是今天發生的景象,這些后發展國家就是三十年前的中國,只要給它以和平,中國的很多經濟模式,管理經驗,產業能力,都可以通過“一帶一路”的方式進行輸出。
中蒙俄經濟走廊,蒙古國“草原之路”,越南的“兩廊一圈”,柬埔寨的“四角戰略,孟中印緬經濟走廊。中國周邊的這些國家和地區比起中國,經濟落后了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但這些國家正在出現新的商業機會。
所以在2018年,“一帶一路”戰略和中國國內的產業轉型、消費升級,將形成一種呼應性關系。它會變得越來越真實,在中國經濟發展和轉型過程中,我們仍然會看到貨幣適當泡沫化,仍然有很多中產階級在中國買不到好資產,出現理財恐慌。而其中一部分人以及這個國家,正以國家能力的方式,將慢慢形成中的人民幣泡沫去干一件事情,用它去“淹沒”全世界。
我剛寫完的《激蕩十年,水大魚大》中有很多數據,其中一個數據特別驚人,今天中國高鐵的里程數,已經占到了全球高鐵里程數的70%,是中國十年前的186倍。
高鐵里程數增長改變了人流、商品流、資本流,所造成的最大的影響是中部崛起。中國容忍非均衡,1980年代開始到2000年的20年時間里,有一個國家發展戰略叫東南沿海優先發展戰略,大量人口、優秀人才跑到沿海地區,而中部地區沒有人。
我曾經有一年到貴州去,當地一個官員沮喪地說,每年培養出很多人考進北大、清華、復旦,考進以后都不回貴陽,因為北京、上海有大量機會。但今年,我建議你回老家貴陽,2017年貴陽是全中國省會城市中經濟增長最快的城市,是今天全中國最大的云存儲基地,是今天所有省會城市中PM2.5正數第三的省會城市。
今天中國出現了一些城市群,烏魯木齊、西安、成渝、昆明、深廣、武漢、廈門、鄭州、青島、合肥。中國未來5-10年內,會出現這些以千萬級人口為基礎的超級城市群,而其中很多將來自于中部地區。
每一個企業和城市之間的關系,需要被重新定義,中國東南沿海所形成的產業和中部地區正在形成的產業優勢,將形成T級化的結構模型。2017年中國人口主要吸引城市60強中,一半以上是中部城市。
中部崛起,中部能力的提升,東南沿海向中部地區進行產業轉型,在2018年將呈現非常顯著的特征。來自于中部城市的企業家,不必再羨慕東部的這些企業以及投資經營環境,互聯網已經把信息抹平了,高鐵已經把城市與城市、區域與區域之間的距離,物流的距離和人口流動的距離壓扁了。中部地區的產業優勢和能力以及后發效應,在未來幾年里,將成為中國經濟發展非常重要的一個特征。
新中產在中國消費市場的能力,在2018年仍然會得到爆發式的增長。2016年10月,有人提出了一個概念——新零售。2017年,新零售將會被得到最大的討論。
2017年10月,吳曉波頻道曾在杭州舉辦過千人轉型之戰大課,當時討論非常激烈,到底有沒有新零售?到底什么是新零售?
當時我演講時,我說最高興的事情是我們已經遺忘了很多年,認為它已經處于產業鄙視鏈最底端的行業,零售行業、夫妻店、7-11、24小時便利店、百貨店,在今天成為了中國商業界最值得投資的標的物,出現了很多新的品牌。
我們來看這個陡狀增長的曲線,2015年、2016年、2017年,整個中國百貨行業出現了高速增長,甚至在2017年的風險投資案例中,對大型零售超市的并購案已經發生了很多起,而且都是中國排在前幾位的互聯網公司展開的并購。
(中國百貨零售業增長圖)
為什么發生這種景象?很簡單,因為人是真實的。今天的80后、90后、00后,他們能夠在網上買的東西,絕對不會到線下來買。但第二個問題是,他們會不會到線下來買?一定會,因為每個人都需要談戀愛,都需要放松自己的情緒,都希望有一場邂逅,都愿意在線下歡笑一次,流一次眼淚。
所以,所有線下空間存在的理由只有一條,就是它沒有辦法在線上簡單地完成。這時候線下空間,吳聲老師所提出的場景革命就開始發生了。如果所有的線下店、購物中心、超市,僅僅能夠滿足購物的便利性,在未來絕大部分將沒有存在的理由。
它只存在一種可能性,即滿足人的體驗性,當人的體驗、情感和購物之間形成一種新的粘連時,在中國地區將發生全世界最為激進、規模最大的一次零售革命。
我們今天在這里可以做一個預言,在互聯網領域中所看到的中國地區的商業模式創新,在未來的兩三年內,將同樣被拷貝到線下零售產業,這也是為什么零售行業出現陡狀增長,以及那些夫妻店在今天都變得很值錢的原因。
2017年只是在這方面完成了一次理念的梳理,非常像2015年我們對互聯網+的那場爭論一樣。今天我們不再討論互聯網+,所有的模式都已經非常清晰了。
2018年,我們會看到越來越多的新零售模式,很可能出現的景象是,上一個屏里出現的新零售新模式會在一兩年內死亡,它們有可能會從先驅變成先烈,我不知道。新的好奇,會在零售行業發生。
機器人重構制造業
有個臺灣人,在過去十幾年中,他開創的企業,在中國靠人口紅利,成為賺錢最多的制造企業,他叫郭臺銘。中國美的員工11萬,海爾6萬多,而郭臺銘在中國雇了130萬員工。
三年前,他曾說,我們打算在未來五年內,用一百萬機器人替代生產線上50%的產能。為什么?因為中國的勞動力成本不斷抬高,當庫克請他生產手機時,其價格還在往下壓,中國的手機行業已經飽和,IPAD、蘋果電腦也在飽和。這邊是勞動力成本上升,那邊是終端品牌商對其壓價,只有一個辦法——告別中國人口勞動紅利。
2017年富士康集團生產線機器人增加了4萬臺,到了4萬臺,40萬臺就很快被實現了。在過去的幾年里,以機器人為代表的工業4.0或生產線的智能化革命,在未來的2018年、2019年,會成為非常蓬勃的景象。
我給大家看一張臉,這是2017年的10月,沙特阿拉伯給這個叫索菲亞的人辦了一張公民的護照,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機器人公民。
有一個好消息告訴大家,生產索菲亞的這家公司中,有中國人的基金,所以索菲亞身上流著一部分中國人的血液。中國今天是全世界做機器人最激進的國家,甚至很多產業界的朋友說,出現了泡沫。
2015年,中國只有458家機器人公司,2017年9月,達到6666家。四年時間,增加了十幾倍,巨大的泡沫。但泡沫背后,也呈現出一個景象,中國的各種機器人,從服務機器人到工業機器人,到異形機器人,都在出現無數的創新。
(中國機器人公司增長圖)
中國每一次產業變革,都是這番景象,二十多年來,我看到中國從飲料行業、到保健品行業、到家電行業、到互聯網行業,到O2O行業,到P2P行業,到今天的機器人行業,是同一番景象,無數的犧牲者,大把的現金,最后燒出一個新天地。
機器人跟我們每一個行業有關。我的老東家是新華社,已經有機器人在寫稿了,剛才劉加隆說到招商銀行已經有機器人在做投顧了,吳聲老師什么時候被克隆出來也很難說。
這兩年,大家有沒有發覺一個景象,我們腦子里每天被很多新觀念轟炸,AR、VR、基因、區塊鏈、比特幣……怎么識別它們?拿手機把它拍下來,叫期望值曲線,這個曲線告訴我們,人類歷史上任何一個新技術的出現,從一個人的大腦離開,經過實驗室的階段,經過產業、資本投資,最后成為我們日常生活中非常普遍的工具和技術,不是直線發展的過程,是曲線發展的過程。
我寫過一本書叫《大敗局》,2000年出版,當時騰訊才創辦了一年多,阿里巴巴才創辦了三個月,當時中國已經出現了第一家失敗的互聯網企業,瀛海威,2000年已經出現了互聯網泡沫的一個破滅。
任何一個技術,都經歷了技術啟動,期望值高峰,然后幻滅,低谷,再接著領悟的爬坡,開始不斷地盤整,最后效率的飽和,變成日常生活中經??吹降臇|西。
大家看期望值曲線就是2017年底,此時此刻年終秀時,這些數據所處在的一個狀態,很多東西已經沒有機會了,今天做一個云服務公司沒有機會了,因為阿里云和騰訊云跟你說,我們的云服務只要1元錢,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一邊已經進入到非常慘烈的狀態了,大家得記住這一邊,如果2018年有人跟你談無人駕駛、人工智能、區塊鏈、人類永生。記住,他們一半以上都是騙子,大規模的泡沫和騙子存在的地方,你要知道人人跟你談人工智能,中國地區每年人工智能行業畢業生加在一起300個人,沒有那么多的人才供給,都處在一個泡沫階段,但是這個泡沫代表了什么?代表著技術的未來。通過這張圖,我們對今天所處在的技術變革的現階段會有更清醒的認識。
2018年,有一件事情肯定會發生,5G的商用標準會被公布。我們今天的手機都用4G,5G的速度是4G的20倍。5G的流量運轉速度是4G的幾十倍。意味著在過去幾年里,智能手機發展到今天,已經進入到了飽和期。
100個人里97個人有手機,2017年的手機產量跟2016年相比,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增加。怎么辦呢?我們今天買手機,馬路上看到手機廣告,它沒有跟你講這個手機怎么好,就跟你講這個手機拍照拍得很漂亮、很清楚,你認為它是在賣手機還是在賣照相機?
(2010-2017智能手機增長銷量圖)
因為手機的核心能力部分芯片能力部分在4G環境下已經走到極致了,手機制造商只能告訴你,我用陶瓷做外殼,手機的攝像鏡頭像素是1200萬,是2000萬。整個行業已經飽和了,亟待一次技術的變革。2018年,整個手機行業會面臨一次毀滅性的重整。
當5G商用出現時,它將改變社會,當傳輸速度增長20倍時,你在網上手機上看一部電影,幾乎不需要任何成本。遠程視頻、電話會議直播,都沒有問題。你直接控制2000公里以外的機器人,實時性不再成為問題,無人駕駛汽車的語音識別和場景識別也不再成為問題了。
所以,5G商用的背后,是一個去中心化的萬物互聯時代的開始。也許,到2018年的某一天,有專家會說,2018年是人類萬物互聯的元年。
2017年,高通芯片一個月的生產產能是1億只左右,也就是說每一年大概有12億臺設備被互聯起來。隨著5G商用,各種新的應用空間和想象將被重新發現。當這些事情發生時,會面臨什么問題?有一些看上去已經死掉的行業,比如襯衫、冰箱、空調、洗衣機,將重新全面復活。這是在2018年有可能出現的新的端倪。
上市提速,創業降溫
2015年、2016年、2017年,中國上市公司數量持續增長,2018年更多好的健康的公司通過IPO直接上市的可能性會越來越大。這對所有做實體的企業家是一個巨大的好消息,做好的公司,跟投機告別。
(2015-2017中國上市公司數量增長圖)
但同時我認為在2018年會出現的一個景象是,已經燒了三年烈火的創業熱潮有可能降溫。
四個原因:第一、專業門檻越來越高。2013年,廣東省共青團請我去講課,跟我講了一個數據,100個大學本科生創業,97個在送外賣。你爸媽花了錢讓你讀化學、英語、物理,但你跑去送外賣。今天我給你100萬,讓你開外賣公司,你敢開嗎?那些基于商業模式創新的移動互聯網,互聯網的創業,已經徹底結束了,TMT時代徹底地結束了。
第二、流量成本陡增。所有的創業更加基于商業和內容的生產能力,管清友說人會變得越來越貴,是那些有野心的專業能力的人會變得越來越貴,專業門檻在提高,流量成本越來越高。所以你無論在線下開零售店,還是在網上開淘寶店,流量成本已經變得越來越高了。
第三、技術替代模式。第四、風險投資務實。
所以基于這四個原因,2018年所有創業的人,要把心更踏實下來,跟中國產業經濟每一個行業所發生的景象一樣,創業也需要冷靜,需要去泡沫。
足球街舞文娛狂歡
2018年可能是很多男生要徹夜難眠的日子,因為俄羅斯世界杯要舉辦了,韓國要舉辦冬奧會。所以很多姑娘們要很傷心,要自己出去玩了。足球、體育產業,2018年會迎來一個好的春天。
同時,今年有一個嘻哈熱,2018年的嘻哈會變成一個更具有運動性的產品,叫街舞。2018年我們除了看老太太在跳小蘋果以外,旁邊肯定有一幫人歪戴了一個帽子在跳街舞。不要感到很吃驚,2018年一定會看到這樣的景象,因為所有的視頻網站和電視臺全部在放街舞的真人秀節目。文化娛樂行業未來仍然是創業和資本投資最好的領域之一。
以上是我對2018年的簡單預測,我們即將進入新的一年。2017年我們告別所有的過去,有時候會有一點小遺憾,有時候會有小確幸,有時候會有小驚喜。但無論如何,我們的生命再也不可能踏進2017年的河流了,我們永遠地告別了2017年。
但在告別的同時,我們看到了一個新的更遼闊的時間正在展開。2018年,讓我們一起重新定義美好生活。
來源: 吳曉波頻道
延伸閱讀:
吳曉波:致敬四十年(演講全文整理)
演講/吳曉波(微信公眾號:吳曉波頻道)
人生有各種各樣的相遇方式,有一種叫偶遇,在人生的拐角處,突然遇到你;有一種叫奔赴,雖千里萬里,你一定要找到那個人;還有一種是等待,我在這片草地上,這片星空下,一定要等到你的出現;第四種相遇就是年終秀,此時此刻在靈山·梵宮遇見大家,非常感恩。
這是我的第三場年終秀。
但是今年呢,年終秀有些特殊,因為我們處在中國改革開放一個特別的時間點上——四十周年。很多朋友讀過我那本《激蕩三十年》,這本書已經出版十年了,寫那本書的時候我還不到四十不惑。十年過去了,今年我又出版了一本書,叫做《激蕩十年,水大魚大》。
我是一個寫作者,也是跟這個國家一起成長的親歷者。
從1978年到2018年,這個國家就是一艘駛往未來的大船,她在風雨縹緲之中,每一代人離開她的時候,都心懷不甘和不舍,而下一代人,他們非常感懷自己的前輩,但是他們注定反叛,這就是這個國家正在發生的進步,也就是我們剛剛度過的改革開放整整四十年。
數據里的四十年
接下來我用幾個數據,跟大家回顧一下,我們所有的國民們、兄弟姐妹們干了一些什么事。
經濟總量:1978年,中國經濟總量在全球占到了1.8%,是一個看上去非常龐大的但同時極其貧窮,或者說微不足道的落后國家,今天我們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經濟總量已經占到了全球的14.8%。
人均GDP:40年前,我們的人均GDP只有384美元,在全球200多個國家中排在倒數第七位。今年結束,我們的人均GDP將達到9280億美元。也就是說,我們是一個如假包換的中等收入國家了。
恩格爾系數——我們每個月賺的錢里拿出多少用于食品:40年前,我們每賺100元會有60元拿來買大米、醬油、雞等等。今天,大概全中國老百姓每個月賺的錢里40%用于食品,60%用于提高我們的生活質量,用于更多符合我們美好生活概念的商品。
摩天大樓:40年前,中國最高的大樓沒有超過200米的,所謂的摩天大樓是我們夢中想象的,帝國大廈那些。今天,全世界最高的10幢大樓中有8幢是我們中國的。
世界500強:40年前,中國沒有一家私營企業,一家都沒有,全部都是國營企業,也沒有世界五百強。今天呢,2017年世界五百強中我們的企業數量已經達到了115家,其中有超過25家是我們的民營企業。
中產階層:1978年,全中國人民一樣窮,中產階層是一個要被反對、被鄙視的名詞。大家都是無產階級,啥也沒有。今天,中國的中產階層人口數量從0增加到2.3億。這比除了美國以外,任何發達國家的人口都要多。
奢侈品消費:我們中國的年輕人實在是全世界奢侈品品牌最喜歡的人,全球每年奢侈品的70%是各位花掉的。而且這批購買奢侈品的消費者平均年齡39歲,美國奢侈品消費者的平均年齡是多少呢?比我們要大15歲。而美國網民的平均年齡比我們大5歲,從這個意義上講,中國起碼是一個比美國年輕10歲的國家。
汽車:1978年,說起來很可憐,中國一年的汽車產銷量是10萬輛,那時候幾乎沒有一個私人擁有汽車,如果你當時到一個縣里去的話,只有縣長和縣委書記有一輛車,叫做公車。但是今天呢,中國是全世界第一大汽車產銷國,到2017年年底,中國的汽車產銷量將要達到2940萬輛。汽車成為了很多中產階層家庭的標配,一個基本的配置。
世界如何評論中國
為了今天的年終秀,我還專門翻了《時代周刊》,給大家看幾張封面。
大家看到左邊這個小老頭,到今年整整去世20年。40年前,是他帶領這個國家走出了階級斗爭,被《時代周刊》定義為當年的年度人物。
第二張是1984年,一個長得很像王寶強的同學,拿著一杯可樂,站在長城上。在1984年,可樂在某些城市、某些媒體上還被認為是資產階級身份和消費的表征,是資產階級侵入社會主義中國的一個重要象征物,這位同學拿著一杯可樂站在長城上,標題叫做“中國的新面孔”。
1984年中國開始搞城市體制改革,馬路上出現了很多廣告牌,可口可樂是當時一個非常重要的西方商品。再接著,就看到中國所有城市的圍墻,一堵一堵地消失,越來越多的馬路邊開始出現個體戶,開始出現商販,開始出現民營企業。
2013年,《時代周刊》出現了一張封面——中國的今天非常危險,就像一個娃娃在吹泡泡一樣,這個泡泡馬上要被吹破了。
但是僅僅過了四年,同樣是這本雜志,刊登了一篇文章叫《中國贏了》。因為他們的總統特朗普要來中國訪問,為了拿到我們2000億美元的訂單,不得不討好我們一下。
你看,通過這一本西方的雜志,我們就會發覺,這個國家的變化并不是一天之間發生的,它發生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上。
到今天,舉辦我們這場年終秀的時候,改革開放將滿四十周年了。今天在座的所有人、所有家庭,這個國家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棟大樓,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你會問,這怎么發生的呢?怎么解釋呢?幾乎所有的歷史學家,都看到了這個國家的變化,但是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它。
這個人叫費正清,他在20多歲博士畢業時就來到了中國。1940年代中期,他寫了一本書叫做《美國與中國》,這是西方學者第一次把中國和美國對照起來的一本書。1972年尼克松訪華,公文包里放的唯一一本書就是這本。
在這本書中,費正清說,中國這個國家正在發生一場現代化運動,這場現代化運動最基本的特征是什么呢?是她決定放棄自己國家所有的傳統和制度,然后把西方所有的文明和制度包括語言作為一個對應體,所以中國的現代化就是西方不斷沖擊我們,我們不斷作出反應。
同時,這個東方國家所有的成功或者失敗,是沒有成為另外一個西方國家標的物的。在很長時間里面,這個“沖擊—反應模式”是西方學者對中國即將開展的現代化道路的一種共識。
1990年代初,在費正清去世之前,他又寫了一本書叫《中國簡史》。在這本書中他說,對不起,我錯了。又經過50年的閱歷和觀察,他說,中國的現代化發展,很可能不是一個沖擊—反應的結果,而是什么呢?是一個自身內在基因變革和內在發展沖動的結果。所以中國的現代化道路具有她自身的內在性和動力源。
但是很可惜,他寫完這本書6個月以后就去世了。這個動力源到底是什么?內在需求到底是什么?他沒來得及解釋,而那個時候的中國還不像今天這樣發展得讓人恐懼。
又過了幾十年,羅納德·科斯,199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新制度經濟學的奠基人之一,在他102歲年去世前的最后四年,寫了一本書——《變革中國》。他有三個結論:
第一句話,1978年以來中國的改革開放是二戰以后人類歷史上最為成功的經濟改革運動。
第二句話,中國的經濟總量在未來十幾年內超過美國是一個大概率事件。當然他說我可能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將長眠地下,祝福中國。
第三句話,雖然中國很成功,她的發展還會得到延續,但是,中國的經濟發展,沒有辦法用傳統的西方經濟學來解釋。中國改革的成功,是人類行為的意外后果。
布熱津斯基,美國的戰略家,曾經講過一句話:西方人關于中國的認識,有一半是無法理解的,另外一半理解了,但是對不起,理解錯了。這是一個美國最杰出的戰略頭腦對中國的看法。
正是因為這些聰明的大腦,對中國的發展都有一個巨大的不確定性和認知的模糊,所以我們看到,在過去四十年里,中國經濟發展的同時,一次一次——在《激蕩三十年》和《激蕩十年,水大魚大》里,我簡單算了一下,起碼五次——1989年、1998年、2001年、2008年、2013年,有五次被西方學者認為,這個國家就要垮了。
做出這些預言的人,有的是諾獎得主,有的是全世界最杰出的金融投機家,有的被稱為“末日博士”,是一個經濟學天才,有的是律師,一次一次的預言中國經濟可能崩潰。但是當我們今天做年終秀的時候,中國經濟還沒有垮。
那么,問題就來了,中國經濟四十年發展走到今天,它的獨特性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們到底做對了什么?或者說我們今天走到了怎樣的一個階段?
水大魚大,水好水差?
上個禮拜我出了這本新書以后,去北京參加了一場活動,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主辦的一場媒體見面會。周其仁老師也來參加我的活動。
我這本新書叫《激蕩十年,水大魚大》,“水大魚大”就是在今年4月份杭州的互聯網峰會上周老師告訴我的。當時我說我正在寫一本書,關于2008年到2018年的中國經濟史,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十年的話是什么。周老師一邊吃著快餐一邊跟我說,有一個詞蠻好的,叫“水大魚大”。后來我就拿這個詞做我的書名。
上個禮拜在北大,他也做了一次演講,關于我這本新書。演講中他提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設問:中國經濟規模發展得很大,過去十年經濟發展得也很快,經濟總量增加了2.5倍,變成了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城市化率增加了12%,那么,這個水和魚——所謂的水就是經濟環境、制度環境,所謂的魚就是企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關系?
他說,如果說水不好,中國的經濟環境很差,不適合辦企業,那么115家世界五百強是怎么來的?今天在座各位是怎么來到這里?二三十年前我們在座的地方是一片農田,怎么變成梵宮的呢?如果水不好的話,怎么來的大魚呢?在座各位口袋里的錢哪里來的?2.3億的中產階層怎么出現的?沒法解釋。
如果水很好,中國有全世界最好的營商環境,是最適合賺錢的國家,那么為什么那么多魚死掉呢?我寫過兩本《大敗局》,我認識的很多聰明人都在那兩本《大敗局》里,中國每年有很多企業非正常死亡,到今天還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為什么會非正常死亡呢?
今天很多的中國企業家,40年來在這個國家賺了很多錢,但是他們移民了。2016年,美國投資移民簽了800個人,92%是咱們中國人。為什么要移民呢?他們為什么覺得這個國家不安全呢?那種焦慮從哪里來的?周老師提的這個問題,今天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仍然是一個問號。
中國經濟改革的四個動力
發生了什么呢?這也是我在剛剛過去的一年里,寫《激蕩十年,水大魚大》時不斷在問自己的一個問題。我在書里講了中國經濟改革的四個動力,今天拿來跟大家做一個分享。我們一定做對了一些事情,才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方。
一、制度創新
這四十年的變革,是無數宏觀制度、產業制度,不斷被創新,不斷被重新設計的結果。所以制度的變革,一定是這個國家經濟發展的第一動力源。
但是中國改革,為什么會有那么多魚非正常死亡?最大的原因是,中國的制度創新,不是頂層設計的結果,不是某一天有一群這個國家最聰明的腦袋,關在房間里,把12345寫完,然后昭告天下:我們就按這個路線圖一直往前跑。中國的制度創新,建立在這么一句非??尚Φ脑捝希骸八械母母锒际菑倪`法開始的?!?/p>
這句話是1990年代中期,我有一次到溫州調研聽到的。有一個叫陳定模的人,他要做中國第一個農民城。請我喝酒時,在席間講了一句話,他說:吳先生,你知道嗎,中國改革開放,所有的改革都是從違法開始的,所以你必須要支持我。我當時聽到這句話真的非常震撼,后來我把它寫進了《激蕩三十年》。
回過頭來你想,中國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國有企業的放權讓利改革、稅收制度改革、社會保障制度改革、金融企業改革。哪一項改革是頂層設計的結果?哪一項改革不是基層老百姓、地方政府不斷突破現有法律的結果?中國的制度創新,先天帶有違法的特點。
二、容忍非均衡
最近有部電影大家看了沒有?叫《芳華》,講的是上世紀70年代中期,中國的一個文工團。如果時光回到70年代中期的時候你會發覺,這個國家其實也挺其樂融融的,每天敲鑼打鼓,每天喊口號,每天餓肚子,每個人都一樣地窮。
1978年以后改變了什么呢?當中國改革開放以后,每個人的心都變得很躁動。有的人開始聽鄧麗君的歌,有的人要考大學,有的人到南方開始倒賣盒帶,一個集體主義、平均主義的國家徹底被弄翻了。如果用一句很經典的話說,這叫什么?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就是開始容忍一種非均衡的發生。
但是你會問,1978年以來是哪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了呢?是那些智商最高的?長得最好看的?學歷最高的?是這一撥人嗎?不是的。因為當年這一撥人在政府里,在軍隊里,在高校里,在國有企業里,大家都挺安逸的,沒有離開。
誰先富起來的?那些長得難看的、不識字的、犯了前科的,那些農民,那些投機倒把分子。所以,容忍非均衡的結果,不是在座的人里面最優秀的先富起來了,而是那些最想致富的人先致富了。
所以你會發覺,在過去四十年中國改革開放的過程中,一個人能不能成為優秀的人,跟你出生在什么家庭沒有關系,跟你的智商高不高沒有關系,跟你所在區域資源豐富不豐富沒有關系,只有一個關系——欲望,你愿不愿意富起來,敢不敢為了致富而冒險。
與此同時,國家開始把一個平均主義的大平臺徹底弄翻,國家提出來東南沿海優先發展戰略。今天來的朋友如果是從東北、西北來的,你們看到這句話會很生氣,但是從廣東、福建、江蘇、浙江、山東來的,你們就很高興,因為你們屬于那些被容忍發展的區域。
然后,我們對外企實行了超國民待遇。與此同時,我們在這個國家畫了很多很多的圈,叫特區、開發區、實驗區、自貿區、自由港,這就是一些被允許富起來的區域。這些區域中的人和企業,獲得了優先發展的機會。
三、巨國效應
這個詞是我跟經濟學家管清友今年去瑞士時兩個人聊起來的。他說中國的發展是什么原因?是因為各位的腦袋比歐洲人、美國人、印度人更聰明嗎?我覺得我們比他們更勤奮,但更重要的是什么?是我們的確處在一個非常巨大的國家之中。
我寫《激蕩三十年》的時候,曾經用過一個例子。1978年年底,北京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完以后有一個美國人——柯達膠卷的全球總裁看到《人民日報》以后,飛到香港,站在香港遙望對岸,心潮澎湃:我終于找到一個能發大財的地方了,那里有10億人口,每一個人買我一個膠卷的話,就是10億膠卷,買兩個就是20億膠卷。
別的沒有多,就是人多。
所以你看,四十年來我們的發展跟巨國效應有巨大的關系。1978年,這個國家只有不到12%的人口居住在城市里,今天多少呢?今天將近60%了。1990年,中國還沒有所謂的中產階層,今天有2.3億人了。
至于中國的互聯網人口,今天中國有2家互聯網公司,一個叫阿里,一個叫騰訊,交替成為亞洲市值最高的公司。是兩個馬老師長得很好看嗎?是他們的智商比身在硅谷、倫敦、巴黎、東京,同時代的這些60后、70后更聰明嗎?好像不是的。
隨著互聯網人口的增加,中國一定會出現一個到兩個亞洲市值最高的公司,無非是創始人可能叫馬云、叫李云、叫張云。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會出現這個人。為什么呢?因為我們有太多的互聯網人口了。你推出了一款網絡游戲,在別的國家有100萬人玩,在中國可能同時在線8000萬人。
所以,人口基數、人口紅利,給很多中國企業造就了巨大的優勢。
四、技術破壁
任何一個后進國家、發展中國家,不斷進步迭代,依靠的是兩種能力。
一種是制度變革,但是有一件事情挺可惜的,直到今天還在發生,就是:制度是可逆的?,F在很多民營企業家朋友抱怨,說什么呢?說我們的政策,像個旋轉門,門開了進去以后,轉著轉著我又回來了,又像天花板,這個天花板有的時候有,有的時候沒有。這就是制度的可逆性。
但是,有一個東西不可逆,叫做技術變革。各位想想,今天中國很多的產業變革,金融產業變革、通訊產業變革、媒體產業變革,是制度變革帶來的嗎?不是的。所有的牌照,仍然牢牢地抓在有關部門手里。但是,因為有技術的革新,使得你的很多牌照變成了一張廢紙。技術破壁,是一種新的不逆的動力。
所以你回過頭來看,這個四十年來,中國的發展,是一輪接一輪浪潮的結果。
1980年代,中國制造業的發展是一個全球化背景下產業大轉移的結果。歐美國家隨著他們勞動力成本的提高,能源價格的上漲,白領人口的增加,沒有人愿意做工廠,怎么辦呢?好,把大量的工廠騰挪到亞洲地區。剛好這個時候,中國打開了國門。所以整個80年代,中國是一個進口替代,打開國門迎接全球化的過程。
到了1990年代中期,中國勞動力成本也開始提高,制造業開始出現飽和了,這個時候出現了互聯網經濟。中國趕上產業革命的末班車,同時趕上了互聯網革命的頭班車。
從1990年代中后期以后,互聯網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沖擊,改變了我們人和消費的關系、人和商品的關系、人和服務的關系、人和金融的關系,從去年開始改變了人和資本的關系。
在全球制造業產能過剩的背景下,中國又出現了中產崛起和供需錯配。吳曉波頻道在很長時間里是新媒體領域傳播新中產者、消費升級的一塊重要陣地。我們所呼喚的、所關注的商業模式,都跟這部分有關。
同時,瞭望未來,我們看到了很多技術革命,看到了新能源革命、材料革命、基因革命等等,而這些革命又跟中國的資本和內需增長,發生著重大的應和。
你看,所有的這些變化,好像一個國家、一個人不斷往前走的過程中,老天爺在幫你。所以如果講一句開玩笑的話,1978年以來,如果有個“上帝”的話,他可能是我們中國人。大家說對不對?我們真的非常非常幸運,生活在一個好的商業時代。
所以說,我們經歷了恍如隔世的四十年。十年前我在寫《激蕩三十年》的時候,曾經寫下這樣一句話:當這個時代到來的時候銳不可當,萬物肆意生長,塵埃與曙光升騰。江河匯聚成川,無名山丘崛起為峰,天地一時無比開闊。這就是我們剛剛經歷的四十年。
向他們致敬
四十年的中國改革,我們需要向一些人致敬,這些社會階層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向哪些人致敬呢?
第一個需要致敬的是農民工。今天有一個詞叫鄙視鏈,一個階層一個階層地向下鄙視,可能在眾多階層中農民工處于鄙視鏈的最底端。但是你要讓我致敬的話,我第一個致敬的是農民工,2.3億農民工。
中國的農民,在改革開放初期,通過聯產承包責任制解決了我們的糧食問題。但是他們要進入城市的時候,發覺這個國家的戶籍制度有各種各樣的限制,然后他們退回去,洗腳上岸創辦了中國的鄉鎮企業。中國城市化以后,他們又以不真實的身份進入城市,付出他們的勞動,今天仍然是中國城市化建設的主力軍。
今年年初,我曾到上海去參觀一座大樓,632米的上海中心。上海中心的負責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我們這里有一個安徽的農民工,磚瓦工,參與建造這座上海中心。建完的時候,他老家的未婚妻來找他,問他這兩年在上海干什么?那個小伙子說,我明天帶你去看一個地方,然后他們就到了浦東陸家嘴。
站在馬路對面看著600多米的大樓,那個小伙子對他女朋友說,這個樓是我建的。但是,我沒有錢帶你進這個樓,里面的東西沒有我買得起的,可是沒關系,在這棟樓最高的地方,我刻了你的名字。
這是一個很殘酷的浪漫故事,對吧?他就是一個大忽悠??偨浝砀抑v,上海中心的頂樓,刻了8000人的名字,就是這些農民工的名字。所以,第一個需要致敬的是付出了他們的血汗,得到了非常不公平待遇的這些人。
2016年,我們曾經拍過一部電影叫《我的詩篇》,當時得了上海國際電影節的紀錄片大獎,去年還曾請過幾位工人詩人來到我們的年終秀現場。我知道今天在座的有很多我的朋友,吳曉波頻道的讀者,大家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支持過《我的詩篇》的拍攝和播映工作,在這里謝謝大家。
在座各位里有當老板的嗎?對他們好一點,好嗎?年底到了,千萬不要克扣他們的工資。
第二個需要致敬的群體,他們站在鄙視鏈的最頂端,但是仍會被我們鄙視——說1個億還是一個小目標——這是我們第二批需要致敬的人,叫做企業家。
(中國企業家譜系高清大圖,請看今日三條)
在1978年以前,大家在這個270度環屏上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存在的。1978年以前的中國沒有一家私營企業,今天多少呢?2000萬。中國今天是一個擁有2000萬私營企業的社會主義國家,這是在社會主義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也是所謂的中國特色經濟改革的一個重要特征。
他們在過去幾十年里,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同時改變了這個國家。很多人覺得,這一撥人,血管里流的血液都是金色的。我接觸過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一開始我也覺得,你們為什么要經商,為什么要做企業,因為愛錢。沒有一個企業家說我不愛錢的。
但是你可以發現,這些熱愛金錢的人,把企業做到一定地步的時候,所賺的每一分錢其實都跟日常消費沒有關系了。他們在相當的意義上承擔著社會責任,解決了幾十人、幾千人、幾萬人、幾十萬人的就業,這些就業者的背后就是幾十萬的家庭。
這些不確定的冒險,改變了中國一個個產業,一座座城市的面貌。所以這些人的出現,以及容忍這些人出現的制度環境,是我們第二個需要致敬的。
第三個需要致敬的群體,大家看到可能覺得很奇怪,是我們的地方干部。
這一部分人,在今天其實挺郁悶的,甚至很多關于中國改革史的文章說,中國四十年改革開放是什么呢?是人民崛起的結果。在人民崛起的過程中,有一些被革命者,一些被改革者,他們是誰呢?就是我們的地方干部。
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的是,回望四十年,這部分人,同樣是需要我們致敬的。
有一個詞叫做地方政府公司主義,這個詞是我們的一位老前輩張五常在他的《中國經濟制度》書中第一次提出來的。他說你到歐美國家去,只要是有點知名度的人,一個地方的市長、州長都能夠接待你,花半個小時聊一聊。而中國的縣長縣委書記、市長市委書記,忙得跟狗一樣。
所有的縣委書記、市委書記,就是董事長。所有的縣長、市長,就是總經理,他們跟我們做企業一樣,背著KPI,我們有營業收入、利潤率、凈利潤,他們有GDP、財政收入。所以張老師說中國的情況是,每一個地方長官都把自己所在的地方當作公司一樣來經營,所以他說時地方政府公司主義。
大家看到這個很瘦的老頭子叫謝高華,他曾經在浙江中部的一個縣——義烏當過縣委書記。今天的義烏是全世界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但你在中國地圖上看,要找一個地方能夠成為全世界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打死都不會想到義烏,那個地方交通不好,旁邊也沒有什么產業基礎,就是金華中部一個特別小的縣城。為什么它今天能成為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呢?
沒有什么道理,1980年代初,就是這個小老頭,在全中國所有的縣里面第一個允許老百姓在馬路邊擺攤賣東西。然后下雨、下雪,擺攤的老百姓很可憐,怎么辦?搭一個棚吧。這個棚搭起來,就是中國的第一個小商品交易市場。
中國有成千上萬的謝高華。所以有的時候你會覺得很有趣,到中國的一個縣、一個市里去,你問他們市長是誰啊,有很多人不知道現在的市長是誰,但是會記起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某一個人的名字。
就是這些人,決定性地改變了一個地區的經濟面貌。他們手上有比歐美國家市長、州長大得多的權力,但是同時他們的創新、他們的努力也需要比歐美的市長、州長承擔更大的責任。對謝高華來講,允許農民在馬路邊擺攤這件事本身就是違法的,他是需要拎著烏紗帽去干這些事情的。所以我們要致敬這些拿著自己的前途去賭博的地方干部改革者。
第四個需要致敬的群體,是很多今天來到現場的朋友們,包括很多收看我們直播的朋友們,他們的名字叫做創業者。
如今中國每一天有多少個企業創業?一百個、一千個?是一萬個,中國每天有一萬家企業創業,今年誕生了360萬家的新注冊的企業。但是很遺憾,它們中的95%會在18個月內死掉。所以中國是一個非常多年輕人創業的國家,同時也是創業失敗率非常高的國家。
我在講課的時候,常常有人質疑我這件事情,說吳老師這個東西是不道德的,那么多人創業那么多家死掉,消耗了那么多的資源。
于是我問他們,你看這些創業者中,有哪些人因為創業自殺了嗎?每年中國有很多人自殺,因為失戀、抑郁、欠債自殺,有因為創業而自殺的嗎?沒有。所以這些人,都是拿著自己的生命,拿著自己的時間,在創業過程中成全了自己的人。這一部分人,也是我們需要致敬的人。
四十年以來,中國是一個不斷追趕世界的國家。
我專門找出了一些照片,這是1917年的照片,飛星汽車廠——中國現代化歷史上的第一個汽車廠,當年一個法國人在上海建的。汽車是什么時候誕生的呢?1886年,奔馳同學發明了汽車;1908年,福特發明了T型車;到1917年,美國已經自稱是一個車輪上的國家時,中國才有了第一個外商獨資的汽車工廠。
到1931年的時候,張學良在東北開始造汽車,但是很可惜,很快被九一八事變打斷。到了195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十周年之前,毛澤東說,我們必須要能夠自己造一輛汽車,于是1958年中國有了一輛自主研發的汽車,叫做紅旗轎車。
1983年,我們有了桑塔納。到了2009年的時候,這個是中國工業史上一個極其光榮的時刻,中國的汽車產銷量達到1630萬輛,超過了美國,成為全球第一汽車制造大國。一百年時間里,經歷了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后的經濟發展,都沒有一個國家的汽車產銷量超過美國。
汽車是工業制造皇冠上的一顆明珠,2009年中國汽車產銷量超過了美國,到今年我們的汽車產銷量從1600多萬輛增加到2900多萬輛。但是接下來會到3500萬輛,會到5000萬輛?不是,汽車在后工業時代,在工業4.0時代,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2015年,全中國、全世界都開始賭新能源汽車。今年,北京有一位同學已經開了一輛無人駕駛汽車到二環去逛了,交了罰款,很得意地發了一條新聞稿。到2020年,新能源汽車將量產化,到2030年,無人駕駛汽車將量產化,一百年來,從一輛汽車例我們就可以看到發生的無數變化。
林肯是我們這一次年終秀的贊助商。這家企業過去的幾年里,在中國地區的銷售量不斷增加。他們進入中國以后所處的這個時代,并不是1983年桑塔納所處的時代,也不是1990年通用進入中國所在的時代,他們是一個后進入者。我們看到他們的用戶出現了這些特點,叫做展現自我風格信念、重視生活體驗與感受、關注人文底蘊與精神,這是他們進入了一個新中產時代的結果。
所以,每一個商品、每一個企業,在這個國家的四十年中,獲得成功的因素都是不一樣的。早年的時候,可能是滿足了某一種短缺的需求,但是在今天,所有的商品全都過剩,所有的差異化全都被抹殺,這時候你需要用什么東西才能觸發購買。不僅是林肯,也是很多中國公司需要面對的問題。
今天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叫做靈山·梵宮,20年前它就是太湖邊的一塊稻田。太湖曾經有一段時間,污染非常嚴重,是整個中國東部地區綠藻豐富度最高的水域。所以,它周邊地區的工廠全部拆遷,農田不允許向太湖直接排污。
然后有人開始在這里做旅游,建了一尊佛——靈山大佛。如今這個地方每年都會接待幾百萬的游客。拈花灣的這些場景,在十年前、二十年前是難以想象的,為什么它們能夠出現,是因為整個中國中產階層的收入、需求、消費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四十年來,這個國家的經濟面貌不斷改革,而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甚至,每一個企業在這個國家能夠存在的模式,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這些變化的背后,會有很多的苦難、很多的焦慮、很多的寂寞,需要無數的付出。
明年就是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周年了,我記得我二十多年前大學畢業的時候,進入工作崗位,很多前輩比我大十來歲,他們是誰呢?是1978年改革開放以后第一批高考的大學畢業生,也就是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這一撥人。
如今我經常會接到一類電話,說曉波你來看看我,干嘛?我要退休了。我當年認識的很多老大哥,在這兩年都要退休了。我簡單算了一下,差不多,78年以后,四十年,他們當年二十來歲,所以這一波人經歷了整個改革開放的時期。
再過五年、十年,又有一代人會退休,然后80后、90后、00后會不斷地崛起。在這樣一個過程中,我們看到每個人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我跟這個時代有什么關系?我有沒有辜負這個時代?這個時代有沒有辜負我?
在《激蕩十年,水大魚大》這本書中我寫了這句話:這個時代從不辜負人,它只是磨煉我們,磨煉每一個試圖改變自己命運的平凡人。有人嘆息青春散場,歷史已經結束了,要寫回憶錄了。但是可能今天更多的人開始吟唱:世界如此之新,一切尚未命名。
來源: 吳曉波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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